电商美工外包网 决战热兰遮：郑成功是怎么打败荷兰人的？（下）

作者丨阿毛编辑丨历史国编辑部电商美工外包网

欧洲人的文明为何征服了世界？因为欧洲人的先进。欧洲人为何先进？因为他们的国家人少，投以大量劳动力永远不是个合理、有效率的选择，便要研究让人命更加好使的方法。

中世纪的欧洲分裂成或大或小的诸多国家，各国动员力本已远不及中国。然后1348至1350年，欧洲又遇黑死病大流行，死去三分之一的人口，贵族、地主们开始要支付薪水给佃农，否则秋天凑不足人手收割麦子，庄稼就会烂在田里。劳动力短缺之下，农民不再局限于耕作，他们开始考虑迁往城市以寻求更丰厚的收入机会。尽管那里环境拥挤、卫生状况堪忧，瘟疫致死率也居高不下；例如，意大利的佛罗伦萨（Florence）数年内丧失近六成人口，德意志的汉堡（Hamburg）与不来梅（Bremen）也失去六至七成居民。

木匠不够了，打铁的不够了，若有城外农民能帮上手，便是生手也行，赶紧雇下。农民亦究竟不是笨蛋，学会修木、冶铁的手艺，来年便找薪水更高的东家去。这些原本一辈子只能在村里务农的人，因为从世上最恐怖的瘟疫生还，乃有资格享受更多机会。有些农民就开始能凭借专业技能维生，从了无产业的佃农或农奴转换为中产阶级，性命即又更加值钱。

古时只知劳动的乡民，素来家贫如洗，打仗如遇胜仗不定还能得点东西，战时募之为兵遂不困难；于城中职有专精的市民，已略积有产业，可不情缘无由打上一仗，死于荒野，战时便情愿多赋税，脱代兵役。人不够用了，国王大公们征兵不易，与其强押一个木工师傅来当炮灰，不如拿他的钱，雇聘专业的佣兵，更且善战。此时佣兵亦多，因为农民们或许不甘无偿征召为兵，但保证有钱可拿的佣兵生涯，却颇有人愿意尝试。

然后就在大瘟疫结束后不久，中国人的火药开始传入欧洲。欧洲人改良这些外来的火器，农民便可一枪打死身披名贵铠甲的骑士，一介小卒的性命就更加值钱。欧洲又是兵戈不休的地方，永远需求士兵；就在黑死病流行前不久，英法开始他们的百年战争（Hundred Years’ War 1337~1453)，也未因为疫情而求和。

欧洲早期火枪，收录于1405年绘制于德国之武器图鉴”Bellifortis“（书名中文无定译，其拉丁文盖指“壮盛的战斗”）

前图点火器的出土文物

1453年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（Constantinople），开始构架一个从东欧延申至北非的新帝国。土耳其的穆斯林便是用火炮轰倒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，信基督的欧洲人与之周旋，当然也要开发更精良的火炮。

1517年，德国神学家马丁·路德（Martin Luther 1483~1546）又发动宗教改革，基督教自此有天主教（Catholicism）、新教（Protestantism）之分，往后百年欧洲便接连发生宗教战争。欧洲各国相杀，均各自搬出火枪火炮，钻研更有效率的杀人方法。

瘟疫带来的人口流失、农村人口由劳动者转为专业技师、再加上征伐不断的军事需求，总的结果就是欧洲各国都开始大幅运用木匠、铁匠一类中产阶级的生产力，为征召不易的士兵提供更佳装备，或构筑更坚固的要塞严守要地。

要塞的城壁从砖墙演化至沙土夯实而成的掩体，专御炮击；又为了城防的反击炮火消除死角，要塞四端衍生出尖突的稜堡，渐渐变成星星的形状。然后便有一颗这样的星形要塞，被荷兰人盖在了台湾岛上的热兰遮。

1827年欧洲怀古版画所绘之旧时热兰遮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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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提要

1661年四月，郑成功以25,000大军围攻荷兰守军不及千人于台南热兰遮城。郑军炮轰、强袭其城而不可克之；郑军方面又不熟悉洋人炮战，不明进攻守备之法，伤亡不断攀升。另一方，荷军困于城内，人数不足以突围，又收纳城外市镇之荷兰难民，乃为食水所苦；而郑军亦因台南当地农产不足养其军，被迫深入台湾岛内索粮，又与岛内原住民交战。

同年八月，荷方自荷属印尼派遣增援舰队12艘至热兰遮，出动其中炮舰五艘用于突围，四艘遭郑军所毁。荷方反击失败，但增援舰队起码已为城内守军带来部分补给，暂解燃眉之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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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墟狙击

九月，郑军䑸船30艘自厦门运载补给来台。荷方虽仍有舰船，然既惨失主力炮舰有四，且知郑军战船尚有数百，荷舰难敌其群攻，遂未干扰郑军运补。

补给䑸船航近时，一个白种人从围城郑军位于荷兰人市镇的阵营跑出，对城内大喊辱骂。城防火枪手试以射之，未中，那白人既跑回郑军那儿。原来此人本是荷兰人所雇之瑞士佣兵电商美工外包网，围城期间不堪饥饿，叛逃归降城外郑军。

此瑞士人姓名不详，郑军纳其降后，似乎便把他当作挑衅荷兰用人的小丑，不时要他往城中喊以辱言。叫骂时，那瑞士人还脱下裤子，裸臀示城，又在火枪打中屁股前溜回去。这个瑞士人可能除了亲身上场打仗之外，无多专业技能，不能指导炮击角度或炮阵架设的工法，就沦为丑角使用。但即使这样的无名小卒，竟也教了郑军一件一直遭到忽略，却至关重要的大事：欲下热兰遮城，必先下此地制高点，城西乌特勒支堡也。

于是郑成功食粮亦得缓解之后，九月底出兵再攻热兰遮城；复自南方狭道进军，这回设炮直面城外沙丘上的副堡乌特勒支。郑军四月以25,000士卒抵台，五个月间与荷兰人以及本岛原住民的战斗已致死伤数千；国信爷再不敢大意，遂聚全军重炮，攻打先前一直未攻之高地。

仿佛在对过去的无知恼羞成怒，郑军这回炮火特为猛烈；而乌特勒支既为副堡，所设不多火炮便难相抗衡。再者，郑军前次经此南路进军时，曾错判距离，设军营于热兰遮城守军射程之内，大蒙死伤。今次攻副堡，郑军炮阵乃尽量远离主城射程，使得热兰遮的炮火以将其破坏。

荷方最初对策是在副堡周边急建防御工事，欲于城外加设炮阵反击，却尽遭郑军阻止。荷方下一计，则是出动火枪手最善射者50人，夜中潜入城外早已荒废的荷兰人医院。翌日天明，火枪手便开火狙击郑军操炮兵。

荷兰人医院的位置恰在热兰遮城防之内，郑军步兵强往攻之必遭炮火夹击，确实是个刁钻之处；但当时的火枪尚无膛线，弹丸击出枪管后漂移无定，甚难瞄准，50火枪手在远距离狙击敌阵，作用只是骚扰。然此刁钻骚扰，竟使郑军炮兵接连中弹，其密集轰炸难以持续；乌特勒支副堡即得喘息机会，守军或抢修堡垒毁损处，或始开火反击郑军。

郑军亦有火枪，然善射不及荷人。荷火枪手又藏身建筑物内，千射难中，郑军对策便是趁夜炸毁这栋刁钻的建筑物。入夜后，50火枪手退入热兰遮城，便改由郑军潜入无人的荷兰人医院，埋藏数个装满火药的竹桶；又烧了一条慢燃的引信，要在明日荷人进驻回来时将其炸死。可惜火药引爆过早，在火枪手第二天进入医院前即已炸崩。飞尘定后，火枪手便潜入倾倒的医院废墟，混乱倒塌的砖墙仍为最佳掩体，遂继续狙击郑军炮兵，又再杀伤甚多。

若在西洋战场，医院里的荷兰狙击手应该只是一道小菜，因为欧洲人会将野战炮阵藏于地表之下的堑壕里，炮兵连头也甚少探出地上，很难被火枪打中。而在当时中国的战场，枪炮不如欧洲普及，郑军的汉人便不知掘壕藏炮之法，仍放置大炮于平地。郑军炮旁固有沙包、土堆等掩体，保护却不如挖坑入地周全，操作火炮、运输弹药的人员仍需在地面上来回奔走，形成无数狙击机会。

郑军迟迟未能有效应对这批火枪手，一方面无法给自军提供足够掩护，一方面畏于热兰遮的城防炮火，也不敢上前占领医院废墟。郑军又不似荷军持有臼炮，没有对人员专用的炸裂弹，便将几门攻城火炮转向废墟，以实心铅弹射之。铅球飞去只是贯穿更多断垣残壁，打不出太多碎片伤人；低头藏身的火枪手们又隐匿而分散，除非倒上大霉受炮弹直击，否则鲜有损伤。且就算火枪手因受炮击而一时消停，炮击结束之后即又自废墟狙击郑军炮阵，郑军只可一边承受狙击一边攻略乌特勒支堡，全职美工伤亡又再攀升。

1669年描绘热兰遮攻城之版画。图中央可见小塔形状，处于高地之乌特勒支堡。图左则可见郑军全身覆甲的铁人部队。

火枪手不断带来的死伤使亦攻城炮火多有中断，难以再如初时猛烈。如今就不只攻打热兰遮主城而已，便是拔除城外一座副堡，郑军竟也陷入长达数月的苦战。苦战原因又仅因敌方一道废墟，又可见郑成功虽为多战之将，面对洋人的枪炮城塞却严重匮乏经验。

郑军若非以25,000之数彻底压倒敌军，早已被迫弃战而退。荷兰人最初守军仅900余，得增援后增加700人，总计不过1,600上下，国姓爷一日之间被射死的铁人就已高过这数目，如今可不甘心轻易罢手。

另一方，乌特勒支也是大比热兰遮城易破的小堡垒，其壁不如主城之坚，所能容纳之兵员、枪炮亦寡，危时需靠主城出兵来救。而热兰遮城中尚能出墙迎战之壮者，却已不多；因为城内除了守军，尚有自城外市镇逃入之荷兰难民，食水久不堪用度，围城数月的饥饿已令城内疾病四起。即或盼得友舰来援，能派出的也只是50个精英火枪手；这数字不可能攻占郑军数千人的攻城阵地，便只能多射一人是一人，使敌死伤不断，看是哪方先撑不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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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清联合？

早先荷舰入内海反击郑军遭惨败，故其增援舰队虽得八艘建在，却惧怕再受折损，不敢妄动。此外，郑军水师此时亦得增援30艘，战船盖多于400；其舰种虽为载炮数低、火力低弱之中式䑸船，蚂附蜂拥大可压倒八艘荷舰。荷方舰艇遂停滞于要塞附近外海，严防郑军舰队来攻，未出动协防乌特勒支堡。

乌特勒支高地的攻防便自九月底延续至十一月初。此时又有孤独一艘荷兰舰船驶近，为荷方守军带来万分振奋的消息，说位于荷属印尼之东印度公司总部已经与满洲人达成协议，将与荷兰一起攻打郑成功。

荷方立刻遣舰五艘，前往大陆与清廷求援。但该批舰队在恶劣海象中迷失航道，指挥官又生怯战之念，竟领船航返荷属印尼；当地总督见之大怒，即押送该指挥官于军事法庭。此时热兰遮城枉失更多舰船及其随行人员，又无望与清军联手，郑军也在乌特勒支堡前顽攻不退，形势乃更焦急。

17世纪欧洲人所绘之满洲鞑靼人（Tartarians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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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复台湾

如此时至十二月，便是接近热带的台湾岛也寒冷起来，热兰遮城内的荷兰人亦是更加凄凉。全城的水只靠一口井，茅厕亦不足，横地的屎尿久久不得清除，就终于渗进井水里。八月时增援舰队运来的食料也快耗竭，饥饿令人更难抵抗疾病，荷兰人也终于累积起可观的死伤。

荷方伤亡固远不及郑军，但漫漫无期的围城有种致命的绝望感，便有渐多守军向郑军叛逃。而郑军持续受创严重，苦攻敌城不下，此时士气亦低，也有不少人叛逃，只是都逃往台湾本岛的荒山野岭，可没人逃入毫无生机的热兰遮。

尚能收纳敌军叛徒这点，竟成为郑军最大优势，因为在荷方叛逃者中，终有一人本事高过那个只会露屁股叫骂的瑞士佣兵。又不同于之前那个小丑，此人有名有姓，叫做汉斯 · 约根 · 拉迪斯（Hans Jurgen Radis），是个德国佣兵，以作战经验丰富而被荷兰人雇为军官。

拉迪斯教了郑成功有效的攻城之法。 首先，他让郑军加强炮阵的防御工事，挖掘条条堑壕、夯土为壁，兵员通走其中便至难遭火枪手命中。然后他指挥郑军连夜赶工，在乌特勒支堡侧旁急增一座欧式野战阵地，中译三角堡（ravelin）或半月堡（demi-lune）。此种阵地类似星形要塞角落上的稜堡，其形亦成尖角，一样以填土造坡的原理达到最大防御；差别在于建于野外，不与城体相连，但抵御炮火的能力依然很强。

并且这个三角堡完全盖在热兰遮城防射程之外，医院废墟之火枪手鞭长莫及，便可不受任何干扰地持续炮击乌特勒支堡。

终至1662年一月下旬，郑军发动总攻，炮火开始最密集而持久的齐射。副堡乌特勒支本不如热兰遮主城坚固，数月炮击之下各处均有破损，便总算在今日塌陷出巨大缺口，荷方守军开始退出副堡。郑军步兵眼见战事将胜，旋皆奋勇冲上，抢夺高地，却不知荷军撤去前重使了一道郑军的旧招，在乌特勒支堡内放置四大桶混杂铁钉的火药。

这次荷兰人未把引信时间算错，汉人士兵皆入高丘副堡之后，震地的轰鸣才把他们炸成尸块。郑军再次伤亡惨重，乌特勒支堡亦粉碎，却终于控制这处高于热兰遮的高地。郑成功派人于沙丘上再建炮阵，未几射界便可无视城墙，直击热兰遮城内。

荷方总督见此要地已失，又无兵力反攻取回，终与郑军开始交涉，于二月开城投降，所有荷方人员于二月初撤离台南。

如此便是郑成功驱逐荷兰人的故事，此役郑军阵亡或叛逃者约12,500人，荷方约有1,600人死于疾病或战死，完全是郑军这方靠着大量牺牲人命才换来的胜利。 并且国姓爷惨胜之后也不得放松，他一面必须继续平定台湾岛上那些凶恶猎头的原住民部落，一面又要继续与席卷神州大陆的清兵对抗；便是刚被打退的荷兰人，也依然在台湾北部的淡水、基隆等地持有据点，直到1668年才全面撤出台湾岛。

1644年，荷兰人于台北周边港口淡水修建“安东尼堡”（Fort Antonio），今称之为红毛城。台南的热兰遮城也被称作红毛城；古人将荷兰人都称作红毛蛮夷，洋人盖的城便都叫红毛城。

但郑成功却看不到红毛鬼子悉数远去的光景，他在1662年六月就因疾病病死，只在热兰遮城投降后半年左右，享年39。

国姓爷死前，听闻殖民吕宋岛之西班牙人曾数度屠杀当地汉人华侨，乃出使劝之。西班牙无视其劝，反而再屠汉人；郑成功遂怒，开始策划进攻吕宋，欲与台湾一般再得一处反抗基地。此役战备未妥，郑成功既已病死，便永远没人知道他能将热兰遮的经验活用多少在西班牙身上。他本来看似还有机会证明他的才干，上天却不再给时间；他死后留于台湾岛的郑氏政权，亦在1683年归降清朝，其治台不过20余年而已。

郑成功受南明册封延平郡王，上图即为供奉他的延平郡王祠，位于台湾省台南市。正门前的牌坊本为日剧时代之石制鸟居，蒋政时期修改为此貌。石匾上忠肝义胆四字为白崇禧所题。

郑成功死后，世人对其评价也一直变化。 台湾岛上受郑军拯救的汉民，固将国姓爷奉为神明，但降清之后他却被视为逆国贼首，百姓不得对其祭祀。后至1874年，清臣沈葆桢来台，欲加强经营本岛之防卫民生，以拒日本、法国等殖民势力；遂奏请天子，恩准台民为郑成功建祠。光绪皇帝准奏，献给郑成功的香火又在全台各地飘开。

跟着来到1895年，日本人占领台湾，又因郑成功之母为日本人，有利宣扬倭人治台之正当性，故而大赞其事；并将其祠堂改为日式神社，要台湾人学用日本规矩拜他。二战结束之后，轮到蒋氏政权接收台湾省，又从不同角度赞美郑成功；说他是忠贞祖国的民族英雄，在台湾岛上都是为了反攻大梦做准备。

最后时至今日，蒋氏遗留的国民党丧失政权，台湾岛内学者大搞历史修正；教科书竟把郑成功写成压迫原住民的侵略者，多提其出征部落残酷，少提几多汉人遭猎头而死。

不过郑成功也确实是个难以评价的人物；说是海盗即是海盗，说是英雄即是英雄。可以确定的是，率领大军的中国英雄在他那个年代，就已很难对付防守精良、决心死斗的少数洋兵。欧洲人凭借他们的科技和不断战争的经验，士兵的性命已比中国人值钱；往后两个多世纪里，两者的价差更将不断扩大，直到中国人的京城也被洋人的联军攻破，国土尽受切割。

关于热兰遮城的战斗，如今乃是荷兰人遗留的记录最为详尽。中方不论郑氏或清廷，都未多研习此役经过，均以为红毛蛮夷一去必不复返，便多将郑军死伤归咎于台湾荒岛上的热毒瘴气；其夸张至极的阵亡比例虽已道出严重警讯，泱泱大国这边却无人理睬。

与其老拿郑成功的功过说长话短，不如教教学生，当年到底有多少人死在热兰遮吧！国姓爷早已化作白骨，但洋人的野心是永远不会死的；下次再需要将其驱逐的时候，中国可千万不能再依赖人多，否则就算能胜，结果也必定是极其凄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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